情绪像浸了酒，躁得发热。沉卿辰本是坐得最远的人之一，但那一幕发生时，他偏头看了一眼，一言不发地靠回沙发，修长的手指搁在膝上，慢条斯理地点了首歌。

是欲气十足的《sur breeze》。

音响里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，旋律慢得像一团火，不明不暗地烧着。

光在你脸上向往的模样，

和你藏在身体里的那颗糖，

是我唯一想探索的地方。

牌面放到他面前的时候，全场有一瞬间的静默。

谁都好奇，他会抽到什么问题。

他抬手抽卡，指骨冷白，动作漫不经心。卡片被翻开的一刹，光线刚好从水晶灯洒下来，落在他眼睫上，微微抖了一下。

梁誉凑过去看了一眼，眼睛一下亮了：“这个好刺激。”

她声音压得不低，陆离立刻起哄：“怎么了怎么了？什么问题？”

梁誉笑着念出来：“今天这个局里，有你的性幻想对象吗？”

“如果有的话，要说出她的名字哦。”她补了一句，尾音却故意拖得轻佻，像是在撩拨。

众人的目光又落回沉卿辰身上。

他靠在沙发上，眉骨下压着淡淡的光，眼神平静得过分。

“有。”他开口，语气清淡，“但我不能说她的名字。”

话一出口，全场沉了几秒，然后有人尖叫起来。

“卧槽他有？！”

“沉二少，你也会有性幻想的啊？”

“他不能说名字！他不说肯定是我们认识的那种！”

“是小誉吗？你们俩简直绝配啊！”

气氛一下躁起来，连空调都压不住的那种热。

可沉卿辰没接那些话。

他只是掀了下眼皮，余光扫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女孩。

周若涤像是根本没听他说话，膝盖并拢，手指捏着吸管轻轻搅动，喝着自己那杯淡蓝色的酒，垂眼的动作冷冷淡淡。

灯光照在她睫毛上，那片阴影轻得像落进他眼里。

她没看他，甚至没听见什么，脸侧是漫不经心的沉默。

但沉卿辰心里却清楚。

刚刚那几句歌词一响，她的手顿了一下。她在忍。她知道他在看她。

他偏不移开。

偏要在所有人八卦的眼神下，坐在那儿，不动声色地看着她，让空气里的所有暧昧都落在她身上。

梁誉也看了过去，目光紧紧黏着沉卿辰，想从他表情里看出点什么。

他的声线又落下来：“她换了一个新的唇色。”

众人一愣。

歌词正好响起那一句——

你换了一个新的唇色，

好像我的心一样炽热，

而我渴望你舌尖柔软的温存。

整个包厢开始起哄。

“卧槽卧槽卧槽！”

“他这是暗示吧？”

“刚刚谁换了口红？谁？站出来！”

沉卿辰没再说话，指节轻轻转着那只没喝完的玻璃杯，像在打发时间。

可他眼角余光始终不曾移开那处。

她指尖沾了杯沿，轻轻抹过唇角，像是在掩饰什么。那抹唇色是被辣到了，加上刚刚被梁慕白亲了之后，确实比刚进来的时候艳了些。

他看看着她被吻到微肿的唇，看得极认真，认真得像要记住她这一秒所有的细节。

沉卿辰低头笑了下，没声音。

她要是真懂他此刻在想什么，大概会立刻站起来离开。

可她坐着，没动。

他就知道，她比他还不肯承认。

……

音乐继续放着，夏夜色气十足的旋律懒洋洋地绕着人，像湿热空气里游丝一样，慢慢缠上每一寸皮肤。

这次轮到沉斯珩抽卡。

比起沉卿辰，他的存在更像一道压抑着气温的禁区，周若涤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放下了杯子，手撑着沙发边缘，身子微微前倾。

陆离第一个起哄：“来来来，什么问题？”

“你最想在什么地方、什么姿势做爱。”梁誉抢先替他说，语气忍不住发笑，“斯珩哥，这题你要是不答，可得喝叁杯。”

酒精作用下，男人们的大脑总是最大限度接近原始秉性。陆离对着沉斯珩邪笑，聚精会神的听他的回答。

沉斯珩拿着牌看了一眼，脸上还是那副性冷淡的表情。

他缓缓开口：“这个问题，不适合公开谈论。我选喝酒，不过叁杯太难为我了吧？”

“沉老师还拿我们当外人！”有女生撒娇地抗议。

“为人师表嘛，不回答可以理解。“梁誉给他端了一杯干马天尼，“才一杯酒便宜你了，斯珩哥。”

沉斯珩接过梁誉递来的酒，动作极缓。他仰头喝了一口，喉结微动，唇角沾了酒，灯光落在他侧脸上。

就在那时，他抬眼看向对面。

隔着一层浮动的酒气，周若涤没正眼看他。她盯着别处，唇瓣抿住吸管，动作极轻，像是真的与他毫无关联。

但他停了两秒，才收回目光。

“当然，”他低声补了一句：“我不是圣人，也不能代表我没想过。”

她手指一抖，酒杯不小心碰到桌脚，发出一点响。

沉斯珩笑了一下，没再说话。

陆离不依不饶，凑近他：“什么时候想的？早上刚醒的时候？”

下一句歌词刚好压进来：

i was kda hopg you’d let ,

your or y apartnt then the agic begs…

沉斯珩轻轻呼出一口酒气：“刚刚。”

没人知道刚刚是哪一刻。

是她喝酒时喉咙滚动的那一瞬，还是她轻轻咬吸管、假装没听见问题的瞬间。

沉斯珩没给出答案，像什么都没发生，但他已经在心里接住了她所有反应。

……

下一轮轮到陆离，他从沙发上撑起身，一手解开了红衬衫最上面那颗纽扣，整个人往后靠，笑得吊儿郎当。

“到我了？来，给我点刺激的。”

他指尖一翻，把抽到的问题举起来。

“在今天的局里，你最想和谁一起做‘叁人运动’？”

众人一愣，随即哄笑出声。

“这么带劲？”桑心珏挑眉，“这个问题挺适合你。”

陆离往沙发上一瘫，长腿一翘，眼神在场内缓缓扫过，像挑猎物一样。

他也喝得有点上头了，笑容多了点侵略性。平时吊儿郎当惯了，此刻酒精上来，他身上的邪气就彻底藏不住。

他视线从人群中慢悠悠掠过，最后停在对面。

周若涤刚好低头拨开头发，一缕黑发垂在脸颊边上，整个人静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。

陆离像是挑到了某个完美的答案，眼底那点调笑的意味瞬间点燃。

他举起酒杯，对她晃了晃。

“如果若涤愿意，”他语气温柔又危险，“我觉得——我和小白可以合作一把。”

“如果若涤愿意，”他说，“我觉得——我和小白可以合作一把。”

几个人齐刷刷转头看他，有人笑到捶桌，有人惊到差点把酒喷出来。

“卧槽陆少你疯了？！”

“你脑子还清醒吗？你未婚妻知道你在这儿开黄腔吗？”

梁慕白的脸色直接变了，整个人往前一倾，手臂已经撑上沙发边沿，一副要起身干架的架势。

连沉卿辰都抬了抬眼，眉心拧起一瞬，按住梁慕白。他开口道：“陆离哥要不要玩的刺激一点，打电话和你未婚妻再说一次？”

陆离却不恼，冲沉卿辰眨了下眼：“我们家教不严，你们小孩子不懂。”

沉斯珩没有立刻开口。

他只是微微偏头，看向陆离，眼神里带了点淡淡的讽意。

“你这样说话，很容易出事。”他语气平稳，声音不高，却莫名让人安静下来。

陆离一挑眉，整个人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
“斯珩你也忒古板了。我又没说玩什么运动。”他笑得无害，眼神却一点都不收敛，“我尊重若涤的选择。”

周若涤前面眼皮都没抬，像是根本没听见，直到现在才轻轻拨了下头发，她唇角微弯，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话。

“好啊，陆少下次带上未婚妻，我们一起打羽毛球。”

那语气太淡了，甚至没什么攻击性。

陆离一愣，随后像是被她反将了一军，随即笑出了声。

“还是若涤懂我。”他说完，对着她抬手举杯。

那一瞬，沙发一侧传来细微响动。

梁慕白已经站起来了。他动作不大，整个人却像一根被彻底绷紧的箭。

手指攥得关节泛白，黑眸沉下去，声音低到几乎咬牙切齿：

“陆离，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。”

沉卿辰冷眼看着那局面，冷笑一声：“坐下，别这么急着吃醋。你和陆少也就合作一把的关系，不至于动真火。”

陆离耸了耸肩，仿佛根本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：“开个玩笑，至于么？”

沉斯珩一言不发，杯沿在他指腹下轻轻一转，酒液泛起细小的漩涡。

他低头喝了一口，随后将杯子搁在桌上，终于开口。

“陆离。”

语气依旧温和，没有情绪波动。

可那一眼，看得陆离神色微顿。像被某种锋利锋芒扫过，笑意顿时止住。

沉斯珩把杯子放下，冷淡的开口：“喝了酒玩笑可以开，分寸不能乱。有些话你说出去容易，真闹出事你承担得起么？”

陆离垂了垂眼，没说话。

沉斯珩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又补了一句：

“你未婚妻找谁哭？是找你，还是找我替你擦屁股？”

这下陆离一时连表情都挂不住。

“别每次喝完酒就跟个不上台面的二流子似的。快结婚的人了，沉稳一点，别让我学生都看笑话。”

话落，他把杯子推远半寸，像是处理掉一场低级的荒唐游戏。